送走赵尤今,秘书折回,站在司闻跟前:「司先生。」
司闻整理两下袖口:「病情控制住了。」
秘书张张嘴,又合上,只说了四个字:「谢谢先生。」
司闻:「去吧。」
秘书转身离开。
出了门,她打一阵软腿,手扶住墙面。
她妈乳腺癌二期,癌性肿块已扩散至淋巴等部位。她要靠司闻才能保她妈的命,司闻也因爲有她妈在手,永远不用担心她会背叛。
不止是她,东升制药所有直接跟司闻接触的人,都有各种各样的把柄、软肋在他手里。可他却美曰其名体恤下属,是给东升制药员工的福利。
这就是司闻,他不信人心。
他只信利益驱使下的忠诚。
其实不光用人,就连做项目,他都能分开好几个步骤,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各分一部分,他掌握所有进度,来做最后敲定。
这是一个天生的商人,也幸好他只是个商人。
秘书自以爲是地想。
*
糖果夜总会。
周烟洗完澡,回到更衣间。
头发还没干,湿漉漉铺满脊梁,红裙子胜火,细吊带挂在肩膀,胸罩没穿,两点若隐若现。
新来的经理进来安排小姐晚上坐台,进门就被那身红吸引了目光。
以前他来糖果,还是以顾客的身份,那时候糖果就不缺穿红的小姐,也不缺跟周烟一样白的女人,可就是不如她穿,能让人口干舌燥。
糖果几个头牌,个个惊艶绝伦,也一身本事,顶多双商不太高,可他仍喜欢跟她们聊天,他知道是因爲人都肤浅,喜欢美的。
但没有一个,能跟周烟似的,让他有性冲动。
短短两句话,他说了十分钟,就爲多看一会周烟。
她涂口红时嘴微微翘起,好像涂出了唇形,她伸出一根小拇指,抆抆。
他吞咽两口口水,收回眼来:「那什么,就这些。晚上302以后的六个包厢我负责,有问题找我。穿什么衣裳我发群里了,丝袜记得买便宜的,五块钱一双的就行。买质量太好的撕都撕不开,碰上脾气好老板也就算了,碰上脾气不好的,不打的你们鼻青脸肿的。」
有个刚失足的小姐不怕:「咱们糖果不是对闹事的一律报警处理?」
经理说:「他打了你,报警又能挽回什么?他赔给你五千、一万,你不还是脸花了?」
她哼唧两句,撅撅嘴,手指卷起头发。
经理说完,走到周烟跟前:「周烟你晚上还是等大包,有老板来你就跟高经理那一组进去。」
周烟点下头,再无更多回应。
经理却没走,又说:「高经理那几个大包都肥,机灵点,捞多少小费都是你的。」
后头有不乐意的了:「凭什么?我们拿小费都得被抽成,她凭什么不用?」
经理又解释:「我这说法只是鼓励你们多争取小费,怎么可能都是你们的?你们不行,周烟也不行。」
几个小姐这才消停了。
经理扭头再看周烟,她还是不咸不淡的态度,蓦得添了一抹烦躁,真他妈热脸贴冷屁股。
可再看她那张脸,气又消了。
他拉开椅子坐下,看着化妆的她,说:「你要不想坐台,我可以给你安排。」
周烟眼綫画到一半,扭头看他:「你来几天了?」
经理挑眉,还没人问他这个问题,而且这语气也太像领导对下属了,木讷半晌,才说:「四天。」
周烟脸又面向镜子,接着画。
经理没明白:「怎么了?」
周烟提醒一下:「建议你离我远点。」
经理一怔,想问她爲什么总对人这么刻薄,门开了,虹姐声音传过来:「干嘛呢!」
他下意识站起来,退开两步,扭过头去,一脸惊恐:「怎么了?」
虹姐走过来,警告他:「不想干了早说!一天天泡在这里,这里有你妈啊!抆抆你的哈喇子!她也是你敢想的?给我滚出去!」
经理被駡懵了,楞了一楞,跑出去,慌不择路。
人一走,几个小姐也自觉走了。
更衣间只剩下虹姐和周烟。
虹姐看她气定神闲,心里啐一口,嘴上却说:「以后他再找你就跟我说。」
自从上次公开处分周烟不守纪律后,她就没再跟她说过话,如果不是司闻打来电话,她能一直不跟她说话。
周烟在脸上喷定妆水,粗粗应了一声。
虹姐说完也走了。
司闻的电话打过来。
周烟接通,摁了免提,放一旁,把袖扣当卡子在头发上别。
司闻的声音传来:「我腰带在哪?」
周烟没答,只顾别袖扣。
司闻那天没怎么费时费力就给她卡好了,怎么到她这这么费劲?
「听不见?」司闻语气不好了。
周烟不别了,拿起手机:「我不知道。你在你家安个摄像头就不怕找不到了。你也挺擅长干这种事。」
司闻不说话了。
「糖果还有什么地方没被你装窃听器吗?应该没了吧?」周烟想不到除了窃听器,还有什么让虹姐每次都这么及时制止别的男人对她下手。
当然,她是不可能窃听她的,只有司闻那老混蛋爱干这种事。
司闻一点也不心虚:「你在找死。」
周烟直接给他挂了,手机往桌上一扔,拉开椅子坐下来。
那天从夜市回来,司闻开车,右手一直拉着绑住她的领带。跟怕她跑似的。
她就知道,司闻又爲她放宽了底綫。
他对她开放的特权越多,她也就越本能地对他展露更多喜怒哀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