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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戏[娱乐圈] 萝卜兔子 7762 字 4个月前

“五月初拍完的, 拍完这里就关了,好久没人来了。”

“这边这个影视城马上也要开发出来了, 就是不知道要开发几年。”

“这个棚据说是要留着,以后观光或者拍戏用。”

“没什么灰吧我每天都要巡逻, 里面转个至少十几圈, 有人气就不会太快积灰。”

春光结束拍摄后, 人都走了,厂棚只余几个保安24小时轮流值班。

保安还是原来的人,认识简临, 简临过来,说想进去看看, 保安刷卡放行, 给了简临一把电动车钥匙。

简临说想自己转转, 保安就没跟着, 还替他拉开了厂棚的电闸、电灯。

棚里空旷静谧,才过去几个月,没到生疏的程度,但在人去棚空的那一刻, 这里已经成为了“过去”。

没有人, 没有设备, 一处又一处搭建的景如同沉默的雕塑。

简临一路往里,安静地看着,有种闯入旧时空的感觉只有他在动,其他的一切都是凝固的。

这个厂棚仿佛永远地停留在了属于春光的那三个月。

而那三个月里, 有一个或者几个很重要的、但他却完全不知道的场景。

在那些场景里,只有罗誉,没有林曦,只有演员方骆北,没有演员简临。

很快,简临找到了那些场景

浅色地砖,白墙白灯,长长的静谧的走廊。

停着医疗床的单间,浅蓝色的拉帘半开,旁边停着置物的推车,推车上零散地摆着一些医疗器械。

摆着电脑、办公设施的办公室,墙上挂着玻璃告示栏,栏里贴着蓝底黑字的医院规章。

简临站在办公室门口,看到其中一张办公桌旁摆着一把椅子。

他盯着那把椅子,不可抑制的,脑海里全是剧本页的首行

罗誉抬头,平静,问“渐冻症”

这一刻,简临差点要被拉回剧情里想起罗誉偶尔看他时幽静的表情,罗誉偶然间的发呆,罗誉在最后分手时的沉默

王导的那句不光你不知道,其实林曦到最后,也一样不知道。

以及杀青前夕,他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林曦和罗誉最后提分手,罗誉竟然就那么同意了林曦经历了“破碎”“动荡期”,挣扎之后,才有了这个决定,罗誉怎么会那么容易就配合了这个分手的决定

简临脑海里翻江倒海,因为出戏,再难沉入林曦的情绪中。

他心底有点空,并不觉得难过、压抑,他想原来是这样,原来罗誉的剧情还有这样一个重要的线索。

原来他拍摄的视角、他从林曦的角度看待的春光,和整部电影相差如此之大。

他不知道,他才知道。

而春光的剧本,简临最终没有看。

剧本首段首行便解答了他之前的疑惑,他已经不想看了。

他从厂棚回16栋后,把打印出来的剧本用夹子夹好,随手丢在桌子某层的抽屉里。

离开书房,下楼,简来刚好回来,看到他,说“和你商量个事。”

简来准备租个房子搬走。

或许是最近才开始的,简来又抽烟了,抽得很凶,站在院子里,吞吞吐吐,连着两根。

简临看看他,问“不是戒了吗”

简来神色浅淡“烦。”

简临问“在你妹学校旁边租一套”

简来指尖夹着烟,弹了弹“也只能在学校旁边租。”

简临“不去寒哥那儿住”

简来看着简临,不隐瞒,也不多解释“我跟他是一时半会儿扯不清的,拉扯来拉扯去,都这么多年了,也习惯了。”

简临玩笑“就当情趣了”

简来踢过去一脚“这用的什么词”

搬家和江寒的问题就这么聊完了。

简来问起简临“你后面打算怎么办就现在这样”

简临也说得简单“现在这样挺好的。”

简来吐了口烟,默了片刻,说了句兄弟间的知心话“是好。”不光好,“好得有点过。”

简来眯了眯眼“总觉得不真实。”也不踏实。

好像得到的太多了,总觉得以后会不会出什么事。

不怪简来多想,这世道就是这样,天上不会掉馅饼,可恰恰就是有了这么一个叫方骆北的“大馅饼”,刚好掉在简临身上,实在过于梦幻。

简临沉着地回“我自己会看着办。”

简来看天,叹气“大了就是不一样,翅膀都硬了。”

简临“你还是管管你妹吧,最近追星追疯了。”

一提这个简来就想骂人,皱眉“你说你,没事给她弄什么演唱会的内场票,不用上学不用念书”

“寒哥跟你说的”简临“行啊,江老师蹭吃蹭住,还在我们家当着双面间谍”

简来冷笑“江老师骆老师才对吧。”

简临一愣。

简来的食指在烟身上点了点,烟屁股塞进嘴里吸了口,老成的样子,讽道“这我就得再夸你两句了,真的,你太会找人了,找了这么一个,哪儿哪儿都混得开,开米线店的、开咖啡店的喜欢他,初中生喜欢他,奶茶店破产的那个也喜欢他,到你哥这里,也觉得这人还行。”

简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眨眨眼。

简来轻哼。

简临笑。

简来看他“笑什么”

简临“你们都喜欢我骆叔叔,我当然要高兴。”

简来一听这声叔叔,头皮都麻了“滚滚滚。”

两天后,简来签了房子,当天就搬走了,江寒誓死要把这个狗皮膏药做到底,声称干闺女去哪儿他就去哪儿,跟着走了。

16栋像从前那样,只有方骆北和简临。

两人一起煮东西吃,一起出门溜达,一起躺在房间里看电影。

简临也还是热衷于玩儿火,在16栋的每个角落。

只有他们,他连衣服都不好好穿了,光着腿,套着方骆北的那些衬衫。

方骆北用简临当初的话揶揄“不能水洗,不能干洗,不能机洗,不能手洗。”

简临扑过去“一次性的就多买几件”

方骆北把人往怀里摁,亲着“买,都买。”

一直没做到最后那步,便有耗不完的亲密,可以一直贴着一直亲,持续不断。

就算累了,简临也要把人抱着,方骆北好笑,问他“是你明天就要走,还是我明天不在这里了”

简临不想多废话,拉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抱”

有时候,简临会趴在方骆北身上,居高临下地凝视那双眼睛,看着,看进去。

方骆北问“怎么了”

简临不说话,亲吻他。

他们在无间的亲密里陪伴彼此。

假期的倒数第二天,简临突然问方骆北“你这儿有春光和密钥吗”

方骆北“想看”

简临点头“嗯。”

方骆北亲吻他,看着他。

简临如实道“我问王导拿了全剧的剧本,我都看到了。”

方骆北没问什么,应下“看吧。”

三楼视听房,方骆北用密钥打开了专用硬盘里储存的完整版春光。

简临抱着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方骆北侧躺在他身后的沙发上。

电影开始前,简临看身后,问“你看过了”

方骆北“没有。”

漆黑的视听房,电影开篇的几秒黑幕中,方骆北抬手捏了捏简临的脖子,仿佛在无声地安抚别怕。

屏幕豁然亮起

罗誉在30岁这年查出了肌萎缩侧索硬化,又称渐冻症。

无法根治,没有特效药,再多的钱也无法换来曾经健康的身体。

从积极配合治疗到接受命运、彻底死心,罗誉度过了短暂的焦灼、不甘,而后开始了很长时间的自我放逐。

他经常喝醉、纵欲,次日在陌生的床上醒来,又挥霍着大把的钱财,买从前根本不会多看一眼的无用的豪车,连夜坐飞机去赌场一掷千金,再带着满身的颓败回家。

他好像看透了人生,及时行乐,也一直在等,等着病态中的身体到达极限,显出症状。

到那时

罗誉坐在画板前,用凌乱地笔触表达了自己的内心到那时,他不会等待病痛的折磨,他会以自己能够接受的方式,结束一切。

然而命运和他开了个玩笑,确诊几年后,无论他如何挥霍消耗,他的病症一直没有显露出来。

他的主治医生也觉得很神奇,坚持让罗誉定期随访。

罗誉还是那么无所谓,说“我有点生意,得回趟国。”

主治医生“那请你务必和当地的医院联系,也请务必在三个月后回来见我,我是你的医生,我得对你的病负责。”

罗誉开了个玩笑“三个月三个月还不够卖几幅画。”

医生觉得他的态度很有问题,鼓励道“你该有信心。”

罗誉顾左右言它“那当然,卖画一直是我的专长,争取多卖几幅。”

医生“你已经完全放弃了吗”

罗誉笑“放弃怎么会。”

医生叹气,欲言又止,最后道“三个月后见。”

一周后,罗誉回国。

他的合伙人已经把工作室开出来了,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老板。

罗誉坐上接机的商务车,跟合伙人打电话“我刚来你就走”

合伙人“你不是说就呆三个月吗那我刚好休息休息,等你回去了,我再来接班。工作室么,一个老板就够了。”

罗誉玩笑的态度,正经的口气“谁说我就呆三个月”

合伙人顺着他“我记错了,行了吧反正工作室先交给你了。”

又一个电话进来,罗誉看了眼屏幕,对合伙人道“三个月。”说完切了电话,笑说“消息这么灵”

井小芸的表哥“灵啊,当然灵,同学群都传开了,说你回来了。怎么样,要不要先聚一个,哥几个给你接风”

春光的开篇便是罗誉回国经营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