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大不也送的是假爱马仕,生意人都这样,越有钱就越抠门。」解同和倒是有点不屑,「你那天对我说,刘姐说李生身边的人总是经常换?」
「听他们的意思,一两年总是要换一个,长得也都很像——以於小姐的手术来看,即使刚收纳到身边的时候,长得不是这样,大概最后也总会变成这样的。」胡悦说,看到解同和有开口的意思,她抢先截入,「别想了,拿复原图或者三凤的老照片去问刘太太,她肯定说不认识——事实上可能也确实不记得,而且,你这一问,她不就知道你这是有所怀疑了?交浅不言深,知道也说不知道的。」
是这个礼,解同和嘘了口气,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会,「那,白姐那边?」
「没戏,师霁不知道对她说了什么,真不理我了。」胡悦有点郁闷,那声大傻a好像又在耳边回响——虽然他不是那样说的,但语气却绝对是师霁含着淡讽的味儿。「诶,对了,你说李生今年快六十了?」
「真好吃啊!」解同和把鱼片挑了一碗,还夹鸭血吃,「好鲜嫩,哇,真是家常菜最好吃——我和你说我平时真的惨,好久都没吃家常菜了——对,他快六十了,你想问什么?」
「但我见了他的人,当时的感觉是四十多接近五十的样子,最多五十一二——他可能非常善於保养,不过,再善於保养的人,在我们医生眼里看起来也不能那么年轻。」胡悦回忆了一下,肯定地说,「肯定是打针了,有定期医美的习惯。你说,可不可能他自己有个常去的医院,为他提供医疗服务——」
「而三凤的整容手术就是在这里做的?」解同和压低了声音,「不无可能,但於小姐是来找你的?」
「她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没遇到李生,而且我们建立了不错的关系,於小姐可能比较想在我们这里一直做,不知道李生有没有建议她去他的医院。」胡悦越想越兴奋,「我可以套一下她的话,你也可以去问师霁——那天李生和他聊了很久,有没有打针,他绝对看得出来,李生可能想投资医美这一块,也许会对他说一些自己的医美史。他可能可以告诉你医院,接下来……」
接下来的摸底和排查,解同和自然就会自己安排,用不着她多嘴了,他一边扒饭一边点头,吃完了又来一句,「诶,说起来,你为什么不去问师霁啊,还要我出面?你问了告诉我一声不就完了呗?」
「呵呵。」胡悦咬黄瓜的牙齿顿时紧了一点,齿间陷入黄瓜,丰润清香的汁液混合着红油沁了出来,「呵呵呵,呵呵呵呵——」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大概猜到了。」解同和摆摆手,到底还是问了几句,得知详情以后,他不禁一笑,「活该你吃瘪,真当你老板是省油的灯?平时——那是他多少有些让你。」
让她?「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我说真的。」解同和倒是有点认真了,「其实我赞同师霁的看法——这个白姐,游走在权贵之间,能量很强,我和她接触过的那几次,确实有感觉,这是个危险人物。至於李生……」
李生,就更不必多说了,如果怀疑成真,那他就是和一桩陈年命案有关的男人,这样的人还有巨额财富傍身——即使他们生活在s市这个全国治安最好、吏治最清明的城市,这个想法也让胡悦心头泛起一丝寒意。
「师霁把业务拦下,其实是为了保护你。」解同和盯着她认真地说,「虽然,你也知道,他自己可能也和一桩陈年命案有关,甚至可能参与窝藏凶手……但在这件事上,他不是为了整你,我有一种感觉,恰恰相反,他很可能是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尽可能地想把你和黑暗隔得远一些。」
他很可能是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尽可能地想把你和黑暗隔得远一些……
这句话传进耳中,嘴里的美食忽然没了味,胡悦嘴唇努了几下,这才勉强做出一个笑,眉间聚拢了又分开,这表情,哭笑不得五味杂陈,所有一切,全落入解同和静静观察的眼底,叫他露出一丝笑意,又有点叹息。
「那……我还该多谢他的好意?」她的逞强,就连胡悦都能听出这里头的任性和心虚,只是,她不能,她不能——
「我不需要他把我隔得远,」最终,她只是这么说,唇角抿紧了,像是这样就能掩饰心里的抽痛——解同和说的是假的,当然,师霁怎么可能这么好心?而她也不会对他的友善有什么特别的回应。「我不怕这些,我不需要保护。」
「我自己就是从黑暗里走出来的。」她说,挑战地望着解同和,像是等着他的反对。
但解同和只是报以一个宽容的微笑。
「当然。」他说得息事宁人,好像是早打定主意这般安抚她——也许是觉得这一次的刺激已经足够了。「我又没说他做得对。」
「吃饭,吃饭。」
他起身给自己盛了一碗饭,浇上白菜豆芽大口大口吃得很香,客厅回荡着他啧啧的赞叹声,很能引起食欲,而胡悦,面对自己做的那碗色香味俱全的水煮鱼,却只是机械地咀嚼,上好的白米饭在嘴里,似乎,也失去了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