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儿见问,忙抬起头来,大声应道:“回大人,小人能认出来。”
说着一指君伯恭和杨氏,“就是在座的君大人与其夫人,并小人的旧主家宁平侯夫人指使的小人。那是今年四月的事,当时小人一家才被从府中全家放了出去,生计颇有些艰难,心里难免有些怨恨做主将我们一家赶出去的大奶奶,恰在这时,夫人的陪房悄悄儿找到了我爹,问我爹想不想报仇,还说事成之后,另有重赏,管保小人一家后半辈子衣食无忧。我爹是个胆儿小的,心里虽怨恨大奶奶,却也不敢做那不法之事,便一口回绝了夫人的陪房。小人却想着,既能报仇,又能保一家子后半辈子衣食无忧,这样双赢的事傻子才不做呢,於是背着我爹和家人,悄悄儿找到了夫人的陪房,说小人愿意为夫人办事。”
“夫人便与小人说,大奶奶的嫁妆有多丰厚是小人知道的,如今惦记大奶奶嫁妆的人里就有大奶奶娘家的父母,只大奶奶因着一些旧事,早已与娘家父母形同水火,别说主动将嫁妆奉上了,连君大人君夫人提出要借银都不肯,弄得君大人错失了升官的大好机会,为此心里很是怨恨大奶奶,索性决定趁着大奶奶如今还没有子嗣,结果了大奶奶,到时候大奶奶的嫁妆自然也就只能悉数退回娘家了。夫人又说,大奶奶的同胞弟弟虽已过继出去,再算不得君大人的儿子,但其名下也有不逊於大奶奶嫁妆的丰厚财产,若是能将君少爷一并除去,不但他们能再得一大注横财,还能为姨夫人,也就是君夫人出去心腹大患。”
“於是命小人趁端午夜放烟花逛庙会人多口杂之际,人为的制造混乱,再趁混乱悄悄推大奶奶和君少爷一把,令他们被急着逃命的人们踩踏而死,到时候便既可以除去心腹大患,又得到大奶奶和君少爷姐弟两人的大笔财产,三人平分了,端的是人不知神不觉,凭谁也找不出半点破绽来。事实上,大奶奶与君少爷也的确至今都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当是天灾而非人祸,还是小人事后得知死伤了那么多人,尤其死的全是妇孺小儿,觉得良心上过不去,可又没那个胆子来衙门自首,便只能悄悄儿去那些死者的坟前祭拜,想着多少尽一点自己的心,谁知道又整好被他们的家属发现了,逼问之下,小人实在却不过招了,那家的家属这才联合起了其他死伤者的家属,请人写了状子,递到了大人面前。”
程三儿说到这里,大哭起来:“小人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不敢奢求能得到大人的宽宥,只盼大人能赐小人速死之余,千万不要放过了幕后主使,为枉死的那些民众伸冤报仇,还求大人明鉴……”说完重重磕下了头去。
顺天府尹听完程三儿的话,因看向君伯恭与杨氏,沉声问道:“不知道君大人与夫人对程三儿的供词有何话说?又认是不认程三儿的指控?”
君伯恭气得几欲吐血,他是与大杨氏有过口头协议,要君璃死,以便名正言顺讨回君璃的嫁妆据为己有,可他事先却不知道大杨氏到底会怎么做,也绝不相信大杨氏会愚蠢到跟一个下人将自己的计划乃至心里怎么想的都和盘托出,甚至连他与杨氏都一道拉下水,大杨氏就算再蠢,也绝不会蠢到这个地步,更何况大杨氏从来都不蠢?
所以这程三儿绝对是被那个孽女给收买了,才会反咬起大杨氏和他们来,还罗罗嗦嗦说了这么一大通,那个孽女分明是借这程三儿的口,把她一直想说却不好说出口的话,趁机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让他就算有法子解了今日之围,一个算计儿女私产,为此甚至不惜要了儿女性命的“不慈”名声却是无论如何都跑不了了,实在是可恶!
(本章完)